《夜航》AU 邮航飞行员Farrier&航线负责人Collins

BE预定

大量援引原著，介意的话十分抱歉

希望大家食用愉快🛫欢迎来评论找我玩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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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GM:They Say Surrender

陆&柒

捌

“来了，”柯林斯想，“我害怕的事情来了。”

悲剧中动感情的场面开始了。他应该删去脑海中一切朝着恶之结果发展的场面，但他只是把颤抖的手指撑在桌上。就像母亲和孩子不准进入手术室。船只遇险也不许感情冲动。感情冲动救不了人。

当他到达这个领域，涉及的就已经不是小小的个人悲痛问题，而是行动本身问题。在这段路途上，阻拦他的不只是瞬息万变的天气或者反戈相向的意见，而是生活的另一种意义。这种意义他原本是拥有的，甚至在几天前他还能触摸到这意义的温度。可是行动与个人幸福不能并存，并且势同水火。当他拥有法瑞尔时，他能以这个世界的义务和权力的名义说话，可现在他不知道他的爱人究竟在哪片天空里。

法瑞尔认为柯林斯是对的，但他告诉过当年年轻的航线负责人：其他人内心的真理也是对的，因为这个世界本来是个所有人都充满温情、都能积攒回忆的世界。他们能为他人在暗夜中带来温情和回忆，但在每一盏朴素的家庭灯光下，照见自己的真理简直难以言喻，不合人情。

如今他想到飞机上的人，心也揪紧了。他思索着他究竟以什么名义把一位位飞行员搡进黑夜的深渊，以什么名义剥夺了他们的个人幸福？他将幸福捆在双翼飞机上要让它们飞得更远，却又把它们毁了。

“爱，仅仅有爱，是行不通的。”柯林斯又在家里的窗边久久伫立着，远处的河上要架起一座新桥。在几年后、十几年后，人们会自然而然地通过这座桥，只因着“大众利益是由各种个人利益组成的”，可现在人们经过那边，都脚步匆匆。

法瑞尔咬着牙打开乔治递来的纸条，祈祷着叠起的四方块能救他出苦海。

“无法和布宜诺斯艾利斯通话。发报机不能使用。”

法瑞尔深深吸口气。要不计代价地跟布宜诺斯艾利斯联络，因为即使是一千五百多公里外也可向这个深渊抛来绳索。他想听到柯林斯的声音，只要他对自己喊出来。法瑞尔想：“柯林斯对我说盘旋，我就盘旋；对我说往正南方飞，我就往正南方飞……”因为他知道孤独是个什么样子。别人也许会在一座小楼中、伏在案前、拉起电话线发布命令：“航向二百四……”但法瑞尔和柯林斯都是独自一人。

他觉得就是飞机此时也在反抗，它震颤得那么厉害，他只好竭尽全力握住操纵杆，妄图控制这只不自由的鸟。旁边的天与地只是一片混沌，没有任何参照意义，他只能看到高度直直降到五百米。这是丘陵的高度，意味着底下布满向上翻起的刀刃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法瑞尔粉身碎骨。

他不怕粉身碎骨，只想要降落，他丢出唯一的照明弹，看着它照亮看似空阔的平原，最终却熄灭在波涛里——他在海面上飞行。

哪儿是陆地？法瑞尔知道自己是在送命，这一天总会来的。他不会怪乔治收了天线，因为他现在就紧握着这位伙伴和自己跳动的心。他的手叫他害怕。

这黑暗一阵阵的冲撞法瑞尔手中的方向盘，他不能松手，时间太久，双手早就无法转动，可他也浑然不觉。等到双臂和方向盘一起抖动时，他才惊觉自己可能会就这样松开最后的希望，顺着黑暗的指使，把自己完全地交了出去。

他想要奋斗，想要再试试剩余的机会，可脆弱正蜿蜒着。

在这一分钟里，他看到暴风雨的缝隙里亮起了几点星光，像捕鱼篓底放的吞了要死的钓饵。

这是一个陷阱：曾经有人看见云中的窟窿里有三颗星，朝它们高飞，后来再也没有下来——当你咬上星星，还怎么挣的脱？

但是，他那么渴望光明，还是往上飞。

玖

中途站就像航线这长长旅途中的馆驿，只是它从不会充满旅客和悲喜交加的故事。正如现在巴塔哥尼亚的中途站里，只有惨白的灯光，是由所有电讯员束手无策的绝望燃就，这种压抑的沉默还夹杂着电报在雷雨中挤出一条出路的刺耳电涌声。本该发送电报的机器空着，操作它的电报员空洞着眼神，手指耷在电键上。

长桌一端的一位电讯员突然让椅子在地上狠狠地蹭出巨响，这使得所有人都朝他跑去——下意识地，因为计无所出，因为感觉到暴风雨确实步步逼近——他颤抖着手，铅笔在纸上画出了几个没人能看懂的符号。顿了顿，他开始书写正常的文字，它们连成一段话：

“困在暴风雨上空三千八百米。漂移到海面，现朝正西方向往内陆飞。下面全被乌云堵住。不知是否还在海面上空。告诉我们暴风雨是否扩至内陆。”

所有的馆驿便开始备马。这份电报要一站一站传递至布宜诺斯艾利斯，就像是城墙上点燃了狼烟，之后所有的烽火台上就都熊熊燃烧。

回信马不停蹄地来了，电讯员展开那张小小的纸卷，上面写着：“暴风雨遍及内陆。还剩多少汽油？”

这个中途站又一次安静下来。每个人都在等着天空中的回复，即使他们并不知道那虚无缥缈的数字究竟能不能救人于苦海。

“半小时的。”

这封电报再次被马不停蹄地送去布宜诺斯艾利斯。征途越变越长，现在要从法瑞尔的嘴边，送到柯林斯的手中。这本是条通途。

守夜人的声音在电波中奔跑着。这半小时，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安宁，之后一切都将被卷入狂风的中心，不管是有飞机的人，还是没有的，都要飘飘荡荡，直至摔落在地上。

TBC.